一个学生的学校

——记丹东市宝山村爱心小学王立军和他的艾滋病学生

《中国教育报》2007年1月15日第1版

　　一桌一椅，一师一生，这所两个人的学校坐落在辽宁省丹东市宽甸县宝山村。学生童童（化名）今年9岁，艾滋病病毒感染者；教师王立军，57岁，退休前是乡文化站站长。

　　国旗升起来，学校开始上课了

　　附近的居民每天只要看到爱心学校的国旗升起来，就知道师生二人开始上课了。

　　记者在一个晴朗的冬日走进这所学校。

　　早上7点30分左右，王老师领着童童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开始了这天的升旗仪式。

　　升旗仪式完毕后，按照课程表，开始上第一节课。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算式：11-7=？11-4=？7+4=？4+7=？随后，王老师拿出一把由一次性筷子折断的小木棒，摆在讲台上。讲台紧挨着童童的课桌，桌面相连。

　　“这里总共有多少根木棒？”

　　童童看看老师，伸出小手，点着小木棒，从右到左，一根一根地数：“1、2、3……11根。”

　　王老师用白色粉笔在讲台上写下“11”，然后把这些小木棒分成两部分，“这边是多少根？”

　　童童一根一根数完：“这边7根，这边4根。”

　　王老师写下7和4，问：“11减去7等于多少？”

　　童童看看老师，好像还没有进入状态。王老师指着两堆小木棍提示：“这里总共有11根木棒，减去了这边的7根，你说，这边还剩下几根？”

　　童童再次数了数老师示意的小木棍：“4。”

　　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答案，继续讲解11减4的方法。在王老师的启发下，童童很快掌握了方法。看着老师赞许的目光，童童学习渐入佳境。

　　除了语文、数学，王老师每周给童童安排两节美术课，而体育课则天天有。因为考虑到孩子身体的承受能力，王老师每天只安排上半天课，而且不安排考试，教学内容和进度都由王老师自己来掌握。

　　特殊的“一人学校”

　　其实，2004年9月以前，宝山村只有一所学校。另外一所学校是专门为童童建立的。

　　和别的孩子不同的是，童童在出生时就已经通过母婴传播渠道感染了艾滋病病毒。

　　童童来到宝山小学以后，其他学生就不来上课了，有一些人还转学了，学校里32名学生只剩下高年级的十来个学生。

　　尽管村里人大都知道艾滋病不会通过一般的接触传染。但孩子家长还是不放心：“万一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弄出了血怎么办？”

　　有人提出拒绝童童上学，但立即遭到了领导和学校的拒绝。于是，宝山小学发生了有史以来的首次集体罢课。

　　此事惊动了宽甸县政府的几个部门。教育局、防疫站和当地乡政府通过研究，最后决定为童童另办一所“爱心小学”，地点设在村委会。和宝山小学不一样的是，爱心小学只有一师一生，并且学生不用交任何费用。

　　2004年11月20日，这所特殊的“一人学校”正式成立，并随即开始教学。

　　实际上，爱心小学是一间不到8平方米的屋子，虽然小，却很明亮、温暖。教室的入门处，摆放着洗脸盆、毛巾、香皂和电暖壶等生活设施，教室的洁白墙壁上，贴着“认识数字1—100”和汉语拼音字母表之类的挂图。惹眼的是，教室里还有电脑、音响等设备。

　　老师加保姆，相伴如祖孙

　　据宝山村村支书介绍：“在王老师之前，村里一共找过4个人担任童童的老师，但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。”

　　王老师家住石湖沟乡杨木村，与学校所在的宝山村相距五六公里。每天早晨6点10分，他准时从家里出来，骑车来到学校，路程大约55分钟，如果步行需要70分钟。

　　王老师不仅对童童“传道授业解惑”，还做童童的“保姆”。童童身体虚弱，王老师便寸步不离地相伴。王老师每天到校第一件事就是烧开水，然后亲自给童童倒上，不为别的，就怕烫着孩子。因为害怕孩子受伤出血感染，教室里没有刀剪，连削铅笔都由王老师亲自动手。每到体育课，57岁的王老师就陪童童玩篮球、排球、乒乓球，甚至弹玻璃球。

　　童童一刻也不离开王老师，包括上厕所。不知情的人看上去，这师生二人更像是爷爷和孙子。有一次，王老师骑车不慎摔倒，当他一瘸一拐进了教室并站着上课的时候，童童说：“老师，你坐我的椅子，我站着。”

　　童童如今9岁了，在一厘米一厘米地长高。伴随童童成长的，是王立军挥之不去的想法：童童什么时候才能融入真正的校园，早日感受有伙伴的童年生活呢？(本报记者  刘玉)